7.19.2019

Van III

Van 2

白天的交誼廳跟晚上截然不同,土耳其藍跟綠色植物相應,可以感覺到陽光正在把Erzurum的感冒驅走。



Furkan遞給我熱呼呼的鬱金香杯茶--看板上有寫茶的價格,我拿出錢包,他說不用。他跟Velat兩個英語系學生在這裡幫忙,樂於跟外國人說話,我們一起坐在沙發上聊聊家人跟學校,聊聊環遊世界的夢想。他們打鬧,拍對方肩膀後背,很歐美式的親暱,我發燒剛退感冒未安,捧著熱茶,看這兩個截然不同的大男孩,在陽光下幫我訂明天的車票,被療癒了。(變腐女了~)


他們問我今天要去哪
比爾拉說下午到市區順便找我喝茶,之後我打算去郵局寄明信片再去Van kale走走
Velat說郵局的位置,看我一臉呆,很暖心的說等下我回來帶我去
也好,梵城雖然街道筆直分明,但是名稱我還是記不起來,一定會走錯。

比爾拉約在百貨公司,hostel位置真的很方便,走路就到了。街上有很多妝髮艷麗打扮時髦的人﹐並不裸露卻很性感,我坐著看來看去,突然一個嬌小黑頭髮黃皮膚的女生從我前面走過,我就像被震到,她看著我我看著她,直到她完全離開消失,這麼多天我第一次看到的黃種人--原來我離開蕃紅花城就再也沒有遇過,雖然我們都頹廢短髮,矮小跟樸素打扮,但在土東仍一眼可見。就像梵貓。
比爾拉帶我到百貨公司樓上戶外咖啡廳喝茶,用google溝通,他有可愛的孩子,跟他太太在伊斯坦堡。
我問他什麼時候會回伊斯坦堡,那裡很漂亮。
他欲言又止,似乎有點複雜,我也就不問了

接下來行程我打算自己去,連午餐麵包都買好,但是我太低估梵城人的熱情了,比爾拉雖然等下要去醫院,但他堅持要陪我遊覽梵城,明天就要離開這裡,盛情難卻就不再推托。但是他不知道我要去哪裡,所以我們還回去青旅,由Velat翻譯。

我到土耳其的第一次發火,竟然也在梵城
郵局人滿為患,還要先填郵件單,有幾張明信片就要寫幾張,莫名其妙兼手痠,等排到我,那些郵件單根本不適用; 改買郵票, 用google翻譯找出了"puli ,包頭巾的櫃檯小姐一臉為難的說他們沒有郵票,明明蕃紅花城都可以寄,難道土耳其的郵政長短腳嗎?我氣到脫下外套,努力壓抑怒氣,旁邊排隊的人都感受到,比爾拉想幫又幫不上。一位穿西式服裝的女士從後面走來,詢問了情況後,說他們沒有賣郵票,會蓋郵戳幫我寄出,要收多少錢,我付了錢,氣卻久久才消。
或許梵城不常用郵票,也很少人寄明信片吧,也不是在生郵務人員的氣,但我這樣實在太沒禮貌了。
之後陪比爾拉到市區的醫院,我在外面等,等他忙完已經快傍晚了,而我補充了太陽能,心情輕鬆。
天黑不適合去Van kale,我們在街上吃了晚餐,他很熱心的送我回青旅,路上,他一直說要送禮物,我堅持婉拒,而明天的車很早,我也請他不用送,認識他這樣的朋友很值得。路上人很多,卻也很冷。

交誼廳只有VelatFurkan,其他人還沒回來,我幫比爾拉點了一杯熱茶,把錢放到櫃台,像小貓一樣直勾勾的看著Furkan,他好像懂。
比爾拉回去後,兩個大男孩還陪我坐了一下,他們聽說我沒去kale有點吃驚,比爾拉突然開門,拿了一份剛買的禮物送我,盛情難卻,我道謝收下了。
真的很奇妙,最樸素的我竟然受到這麼熱情的待遇,從老到小,男生女生都對我這麼好,只有滿滿的感激。

他們說最近這麼冷,可能快要下雪了,教我生火放木柴,就這樣看著火焰晃動,身體也變得溫暖,感冒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更晚一點,hostel的主人回來,她短髮俐落,戴著單邊羽毛耳環,帥到不行,熱情歡迎我,其他庫德族朋友也來了,交誼廳笑生不斷。晚班的薩爾達想去買點零食,我跟著他,還一起買了啤酒,我第一次喝土耳其的啤酒,很新鮮。



隔天一早,比爾拉趕到車站送我,離開梵城的大巴沿著梵湖開,梵湖好大,車子開了好久,好久。
第一次遇到對陌生人這麼好的城市,無以為報。或許我再也不會回來,想到這裡有些揪心,把這些留在生命裡。


車子開敘利亞的邊境城市--Sanliurfa

Van Ⅱ

整趟旅行,我最愛的城市不是富饒的Bursa,凝結時間的Sanfanbolu,以及之各個浪漫城市,反而是Van。

這裡的人熱情卻彬彬有禮,對人的好不藏在心裡,不像日本乾淨整潔,卻有生活在梵城的親切。

當然,這裡跟土耳其所有的地方一樣,過馬路都不看紅綠燈。

hostel旁邊是小學,一下樓就是魚店,用的一樣是鐵盤冰粒上面放魚,被陽光照得金燦燦,但白皮膚說土耳其語的魚販,既熟悉又新鮮,地上有碎冰塊、油汙和魚腥味,這就是生活啊

附近的車站很熱鬧--在Trabzon搭慣合租計程車了,雖然名稱如此,上車固定車資,只跑單一路線,隨攔隨停隨上隨下,頗便利。在梵城,地名都非常長,我根本來不及讀完,更別想用破土耳其語了。便拿「梵湖」跟「梵貓」的小抄問人。公車站有許多穿著傳統長裙,戴頭巾的婦女,之前幾個城市,女生還會選擇不同顏色的頭巾或裙裝,但這裡如果穿傳統服飾,就清一色黑,有些老婆婆眉心或下巴還帶一小塊的紋面刺青。婆婆聽不懂我的問題,叫身旁年輕婦女幫忙,指引我搭同一台車。人雖然多,把座位優先禮讓給女生或長輩,在這個城市特別明顯。而婆婆下車的時候,特意來拍拍我的手,一邊說土耳其語,像祝福,讓我心裡一陣暖一陣揪。

車子開往郊區,樹越來越多,乘客越來越少,另一邊穿皮衣的先生用Google翻譯詢問我去哪,他用簡單的英文說跟著他,我們在小鎮下車,他說他住在這裡,讓我在茶店外面坐,點了杯茶給我,茶店小小的,外面擺了兩張桌子跟矮椅子,都是換車等車的人,大家都有鬱金香杯的茶,邊抽著菸。我不急也不問,品著低溫中的熱茶。沒過多久,他叫我一起上另一台合租車--他不是住這裡嗎,或許他也要去梵湖吧?



我們在一個碼頭下車,梵湖很大,綠藍一片,天也是湛藍一片,不同的藍,卻沒有祕密,藍得很透徹。幾乎沒旅客,船家小男孩在碼頭玩,旁邊還有調皮狗湊熱鬧,皮衣先生似乎跟船家很熟,要我先等一下。過不久,三個很時尚的歐美女生開車到碼頭,大家才一起上船。船艙掛著比拳頭還大的藍眼睛,小孩站在駕駛盤前跟爸爸一起開船,悠閒自在,我們坐在陽光下,享受梵湖清新的風,船激起了格外雪白的浪花,湖水又特別藍綠,也格外漂亮。


梵湖有許多小島,我們到達其中一座有古老修道院的小島,皮衣先生先買門票了,我想還錢,他手放胸口說 "you are my guest!",我愣了,很想自己付錢,但是堅持下去他好像會非常生氣,只好把錢包放備戰位置。



修道院很古老,上面甚至刻了楔形文字,主建築不大,卻非常莊重,旁邊修道士起居的房舍只剩斷垣,生活點滴仍有跡可循。修道院裡有一口乾涸的舊井,裡面丟滿錢幣,皮衣先生遞給我幾枚硬幣,示範許願丟進去,我沒丟中,微笑算了。外面的風景甚好,陽光下也不冷,很舒服,其他船的年輕人把褲管捲起來戲水。從島上眺望,陸地遠遠小小的,心也跟著無牽無掛,除了船聲鳥聲,一片平靜。皮衣先生從樹上摘下果子,他吃了一顆,把其他的給我,他用google翻譯:杏仁。甄環傳有演吃杏仁會中毒,但都拿了,就吃吧,像一般的堅果,僅一點苦。想到我一路上都沒洗過手就吃東西,便把剩下的杏仁放包包。



小島還有環島步道,那三位女士順著走走,船家小孩抱著長麵包走另一條,跟過去,上下坡後有間小店鋪,看來也是船家他們在顧。皮衣先生點了一杯咖啡,小孩子開火爐煮好咖啡,就抱著麵包跑去餵小動物。咖啡很燙,也很甜,底下還有厚厚一層咖啡渣,我坐在旁邊小口啜著,梵湖另一面的風景在這裡一覽無遺,白色灰色的水鳥時而飛來,棲息在這與世隔絕的地方。回程的船上,我問皮衣先生船票多少錢,他再次堅持我是他的客人,不肯收錢,我十分困擾,卻無可奈何。我摸完梵湖水,一起回小鎮--久久才一台車經過,而且好幾班都不是該搭的車,若是我自己一定會錯過只能自己走回市區。小鎮剛好放起了祈禱的經文,已過了午飯時間,他帶我去附近吃簡單的午餐--非常慶幸手腳夠快終於付到錢了,送我搭車時,他跟我握手道別,說他叫比拉爾。
?! 他特地帶素昧平生的客人遊梵湖?!



太陽下山,不,是落日還早,沒打算回hostel,拿小抄問旁邊的年輕女孩要怎麼去看梵貓。

土耳其梵貓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貓之一,原本生活在梵湖旁,擁有極其柔軟的雪白毛髮跟異色雙瞳,深受喜愛而被大量捕捉,一度不到一百隻,僅少數生活在梵湖、安卡拉動物園跟梵城的 Yüzüncü Yıl University。

父親知道我要去梵城,從稀零的資訊找到 「梵湖梵貓跟形影不離的小狐狸」。
離開台灣前,才離開心愛的貓,把小咪交託出去,梵湖邊沒看到貓,到大學試試看。

年輕女孩帶妝精緻,用色大膽青春,跟我遇過的年輕女孩一樣,強勢又優雅,她先打了通電話,又對走道另一邊靠窗的男生說了一些話,轉身告訴我跟著那個男生。

我跟她道謝,跟他下車,他也穿皮衣,裡面格子襯衫,約莫30歲。我以為車子到了,他會提醒我上車,再請司機叫我下車,但是梵城人的熱情不止於此,他帶我上車,一起坐到大學,而且途中打電話叫了他學弟過來英語擔當。
OMG! 為什麼他們可以熱情到全程陪同?!

大學非常寬廣,院所之間都是開車距離,中間還隔了大片草地,遠處有樹林,入口還有一間醫院。大鬍子捲髮的學弟姍姍來遲,穿著藍色的醫生工作衣,雖然穿長袖外套,甚是單薄。

學弟說,帶我過來的是學長,他今天剛從醫院離職,才搭車離開,又折返帶我進校區,還叫他出來當翻譯。我嚇到了,一直道謝跟抱歉,他們說沒關係,我是他們的客人,雖然他們沒把手放在胸口,我完全被梵城人的熱情嚇到。

梵貓研究中心在校區深處,即使有google map,也很容易被落落長的名字搞混,何況是常連方向都弄錯的小矮子。但連他們都不知道學校有這個地方,三人有說有笑邊走邊聊,太陽金黃到近落日,天色由藍變灰,夕陽的橙紅灑滿整片樹林草地還有圓頂的清真寺,巨大的烏鴉一整群一整片飛回樹林,密密麻麻,叫聲連綿。

並不可怕,也從未感到不祥,烏鴉是聰明的動物,比海鷗更讓我安心,梵湖旁樹林上成片的回家的烏鴉,更是強烈。

清真寺剛好放著禱告的廣播,學長暫離跑到清真寺。
我問是不是學長要去禱告?我來土耳其之前,以為每次放廣播,所有人都要停下來做禱告。
學弟笑了,那這樣馬路上所有車子都要停止?信仰心誠則靈,學長只是去上廁所。

我好奇問他是不是伊斯蘭教徒,他說他是庫德族人,庫德族有自己的文字跟信仰,但卻連名字都也要用土耳其語,針對庫德族種種不合理的事,他無法抗訴,正如外國人覺得土耳其消費便宜,但是對土耳其人來說,他們必須要用更多的錢才能買汽油這些進口商品,而出國也變得昂貴。土耳其又放棄重要的科技工業,例如曾經有的航空業,他們只能從用更貴的價格跟國外購買,沒有維修跟自己研發的能力。
Van太冷了,他一邊流鼻水一邊說,他的家鄉Mardin才美麗溫暖。

托他們的福,學生參觀不用買票,穿好鞋套,館內一進去就是幼貓區,還可以買鮮肉包餵食,小白貓們很親人,紛紛聚過來,不磨蹭撒嬌也不怕人,喵喵叫等餵食。藉機摸摸他們,柔軟得像沒有骨頭,軟到怕自己弄傷他們,小小圓圓的眼睛如同琥珀或琉璃清澈無邪。

 

館內還有成貓房間,一間間通往外面的大籠子,公貓咪跟母貓咪分開兩籠,各自慵懶的穿梭在橫樑貓柱上,還有貓咪動真格的追打。兩個大男生第一次來,拼命拍照,我看到出口有賣梵貓明信片
,好久沒看到這種東西,興高采烈挑了好幾張。





天色更暗,他們也住在市區,順便送我回去。我們從冰與火之歌一路聊到他們的工作,我比他們大一些,但年輕大男孩把我當同輩,也不那麼拘謹。回程的公車滿滿是人,我掏錢包想投錢,他們正經的說我是客人,不讓我付,我拿著錢包想要解釋至少付自己的,學弟很嚴肅的說,他們不接受小費,彷彿我再掏出錢包就是汙辱他們。我再一次被梵城人的熱情好客震撼。
而他們唯一接受的只有學弟鼻水真的流到不行時,我遞出的面紙,他真的穿太薄了。

車滿滿的人,中間一度停了很久,我以為是車禍,但除了救護車還有裝甲車一整個車隊。
學弟想了下英文,說大概是governor,中央級的官員來了,下班時間車已經夠多了,還要來一整個車隊,而所有平民的車都要讓道。
那不就跟貴族一樣了嗎? 我問
學弟想想,笑了。

重要官員在市區吃東西,好幾個街區都是穿防彈衣手握金屬衝鋒槍的護衛,還有好幾台大型的裝甲車,但這裡近伊朗邊界,庫德族人口超過半數又常被土耳其政府暴力鎮壓,民眾不喜歡也習以為常。

他們送我到hostel樓下,學弟還在流鼻水,道別時我毫不猶豫給了他們大大的擁抱,他們反而拘謹了,但我是外國人,沒在害羞的。

稍事休息後跑去附近吃kepab,官員已經走了,街道人來人往,梵城依舊太冷了,感冒症狀又跑出來作亂,趕緊洗洗睡。

7.17.2019

第14天 Erzurum to Van I


離開Erzurum,車上有暖氣,不穿外套也暖暖的,天空是一片藍,帶著淺淺綿綿的白雲,一眼望過去遼闊自在。

「土耳其每個城市的地標都那麼漂亮,應該買個雙子塔神學院的紀念磁鐵的」,念頭轉瞬即逝,離開了就不回頭。

一望無際的遼闊,天也是一望無際的藍,一切都是那麼無拘無束,一直約束的規矩也會跟著剝離,萬般帶不走,只有最真實的自己。

這裡的人幾乎不會英語,而我的土耳其語也僅限於「你好」、「謝謝」,巧言簧語被剝離了

永遠的牛仔褲跟厚外套,眼鏡和遮耳朵的短髮,樸實背包跟最簡陋的用品,一切僅在生存必須,沒有一件看起來貴重,連水壺都會漏水,完全看不出財富與物質

身邊也沒有朋友

除了自己,什麼都沒有,純粹的我,意外快樂

我待人禮貌而客氣,總是排後面,不插隊也不爭搶,不只是家教,更因為我喜歡,先與後都會排到,就算沒有也不是缺少,是你的就是你的,未曾擁有過又何必強求呢

車上零食頗甜,特別愛吃巧克力口味配芬達,喜歡也只吃一份。人生在世就一張嘴一個軀體,不貪,擁有過就夠,輕輕鬆鬆過日子,何必扛著那麼多負累。

我微笑,不再面無表情。在台北在東亞,帶著笑的人,總會被關注,以為是個怪人神經病或貓膩曖昧,最好是大家都戴口罩面無表情,相敬如冰相看不到才是禮儀。如果笑能夠感染,為今天為人帶來正能量,沒什麼能力的我,更該真誠回饋
這一路上,大家都對我那麼好,無以回報,我只能把這份感激與欣喜,傳達給更多人


萬里無雲,天空一片湛藍,一眼望不到邊際,大家紛紛下休息站舒展,抽菸。陽光燦爛還是冷到微發抖,但比Erzurum舒服多。

梵城是怎樣的,未來會怎樣,不知道也不重要,雀躍又平靜,沒有絲毫不安

車上有完全不會英文的伯伯主動教我用耳機跟電視,還拿水給我,未到Van已備受照顧,下了客運,車站的小孩很開心的搬行李。同車的年輕先生用英文告訴我,那是司機先生的小孩幫忙爸爸,先生剛畢業沒多久,滿懷理想,希望做一名環保律師,明早就要從Van搭飛機到安卡拉面試,他熱心的帶我到預訂的hostel。當我們到了hostel的地址,兩個人都驚訝--街道店家都拉下鐵門,地上殘留著油汙,找不到旅店的門。

剛好有魚販的小孩經過,小孩指指一道幾乎融進牆裡的的門就跑了。門鈴對講機說這裡就是Van Backpack Hostel,開門鎖,裡面也是烏漆媽黑。年輕先生有點尷尬害怕,跟我道別,我向他道謝祝好運,走進黑樓梯。



樓梯一層層燈光昏暗,或許是太冷,雖然牆上也塗鴉,卻沒伊斯坦堡Neverland的髒亂邪惡感,每個樓層看進去都一片黑。到最上層,門一開是不夠明亮的交誼廳,有個蓄鬍子的年輕男子跟他的朋友正在彈吉他聊天,他跟我打招呼,而他的朋友不太會說英文。

我要check in,他說他是老闆的朋友,老闆不在,晚一點才會回來。
小矮子困惑@ @,如果他不是老闆或員工,這麼晚了只有他在這裡...? 那這家hostel...?到底是....?

他要我先等一下,拿出木柴點起大廳中間的火爐,像變魔術,一下子就溫暖了,我也不再發抖,火在爐子裡搖曳輕舞,木柴燃燒很偶爾的劈啪聲,讓人可以一直看著,很安定。


他的英文非常流利明確,比起Nuri跟熱心帶我找路的律師先生,我們能了解更多。我放了行李,回到大廳看著火爐,他也準備了很多零食跟紅酒,我們就這樣坐在沙發上聊起來。

 

雖然蓄鬍子,但他比我小幾歲,眼睛明亮有神,言談間還帶著難以實現的理想。他解釋自己不是穆斯林,是庫德族人,可以喝酒,他知道許多電子產品是從台灣製造,不了解,問了很多關於我家鄉的事。雖然沒什麼人,但在交誼廳公眾場所,小酌無妨,兩人邊喝邊聊,也越來越不感覺冷。

梵湖有什麼傳說嗎?
他說,"有一個公主住在Akdamar島上,她的名字叫 Tamara ,她與一個普通人相愛,但是他們的愛情不被允許,被迫拆散,在他死的時候,他呼喚了一聲...Tamara..."

喝到第二杯,身體一放鬆,一路欠的病都出來了,咳嗽流鼻水
 "i catch a flu",我的英語開始荒腔走板,一直沒講正確
而他也聽不懂,一直困惑

他問,可以親妳嗎?
我的感冒症狀全被放出來了,狼狽不堪破壞氣氛,酒精不催情更催眠
跟他道謝道晚安,回房間心愛的暖氣旁邊昏睡

那晚是這麼久以來,睡得最舒服的一晚。

隔天早上,他睡在交誼廳同一張沙發,陽光灑滿被子,我安靜的去梵湖活蹦亂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