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.20.2019

Şanlıurfa




離開梵城,沿路的檢查變很嚴,每幾小時就會遇到裝甲車跟真槍實彈的軍警檢查證件,可能是靠近動亂的敘利亞、isis,車上的老人跟婦女小孩都一派平和,而且有這麼多軍警,會擔心害怕的只有遠在東亞時差六小時的老爸吧

沿路越來越綠,車子穿梭在山澗,一轉彎又是遼闊的草原,大地越來越翠綠,也越來越溫暖,山石是深色的,對比之下綠便更綠,而淙淙溪水像玄武岩一樣閃爍著光澤。


到休息站剛好也是祈禱時分,停留的比較久,有個小女孩在對母親嘰嘰喳喳說話,她們看到我,微笑打招呼,小妹妹過來跟我說話,她用英文說正在學舞蹈,想參加像black pool那樣的比賽,雖然有些卡卡的,但是在媽媽鼓勵下,說了很多。





到Sanliurfa已經是晚上,膚色裝束大不相同的人來來往往,幾個便衣警察聚在一起,看起來不好惹。我到服務台問怎麼搭車去hostel時,一個穿橘色皮衣的便衣警察走過來,他很高大,手上戴著粗曠的戒指,口音很重,當然抽菸。他檢查我的證件,問我來urfa做什麼,要去哪裡, 我一一回答,他看了我的青旅地址,叫我直接搭計程車,我要省錢啊,可以搭公車嗎,但是他直接送上計程車,還跟司機講要去哪裡,車子開了,這麼緊繃的氣氛,我很憂心瘦弱的荷包撐不下去。

司機可一點也不擔心,車子極快又時疾停,左閃右扭,頭一直轉向後座跟我說話,比起荷包我更緊張自己的小命了,就在這時候,司機先生還騰出一隻手開視訊電話,太太小孩跟我們一起打招呼
Orz 我的小命啊

車子經過非常狹窄的街道,一度覺得兩邊的牆壁都要磨到車身了,再幾個高難度轉彎,總算到了,我付了比公車或共乘計程車貴好幾倍的里拉,回到地表。司機先生很樂觀開心,是我太緊張兮兮,少見多怪。

這裡的門鑲崁在高牆裡,不仔細看找不到,幫我check in 的人帶我到dorm,左右兩端已經有人了,他指了一邊又指另一邊,說著我熟悉但不懂的土耳其語,看我一臉呆,又說一次,我懂了,睡男女生中間沒關係。





不得不說,家妹挑旅社真是有眼光,價位合理便宜的,阿拉伯式高圍牆,井字風格房子,房間都是圓拱尖頂,內牆爬滿了葡萄藤蔓,內庭桌椅也好像隨時可席地而坐,別有風情。



房間沒有充電的地方,庭院已經有一個棕色捲髮斜肩毛衣的女孩在玩電腦,這裡已經比較暖,但我還是冷到穿外套,羨慕她不怕冷。

剛好凶巴巴的家母打給我,雖然只是問東西放在哪裡,還是順便問我到哪裡,又想起她還在生氣,叫我自己注意安全就掛掉電話。

女孩說"妳的聲音好好聽",她叫Paula,有雙大眼睛跟甜美笑容,才20幾歲,在香港工作壓力太大,她半年前毅然離職,一路從印度旅行到伊朗,要從土耳其飛回西班牙。因為有東亞共同話題,份外親切,很快便熟絡起來。
另一個男生高大金髮,看起來像學生,他叫Leon,俄羅斯人,已經在土耳其旅行三個月,他剛住完蜂巢屋,打算去其他地方。
Leon說,妳辭掉了妳的工作,妳也辭掉了妳的工作,我失去了我的工作,welcome to the club!
我笑了,很久沒人這麼幽默,他們都是歐洲背景,英文又很好,我跟不上,在旁整理自己的行程。

各自忙碌一陣子,leon忍不住問我為什麼要把收據跟車票留下來--不只全部留下來,而且一張張攤開分類記帳,沒辦法,超支了。
他不能理解我記帳習慣跟《土耳其旅行自住手冊》,有些地方他覺得不值得去,有些值得去的上面也沒寫,但他還是推薦了他玩過的地方,像是Cappadocia跟pamukale,pamukale上面還有溫泉可以泡,給我們看照片。

我跟Paula都好愛庫德族人,他們熱情又無私,獨特的語言,她原本也有計畫在土耳其旅行,但她實在太愛庫德族了,在伊朗待到證件期滿才離開。

"他們對你這麼好,也會讓你想對其他人一樣好",她笑著說

此時Nuri打給我,自從離開愛爾祖魯姆,他每天都打給我,聽說我感冒,還提議要來帶我去看醫生。Paula和Leon都說這種熱情並不單純,我錯愕,解釋道老先生有太太跟五個小孩,Leon補了一句穆斯林可以娶很多太太,呃...法律規定還是一夫一妻制吧...
我還真的沒想那麼多呢

我們三個來自不同地方的人剛好在這裡相遇,又要各奔東西,很特別,盡管外國沒有"緣"。

晚上我們到附近一起分食了一份極甜的甜點,leon帶我們逛夜深人靜的古城塞。



這裡是舊約紀載的聖地,曾經有位國王聽預言說,當年出生的嬰兒會帶來不幸,下令殺掉所有的嬰兒,亞伯拉罕的母親把他藏到了洞穴扶養,洞穴的泉水便成了聖水,可以治百病。而周圍有一個很大的四方池子,那是據說國王要對亞伯拉罕用火刑時,火變成了水,木柴變成了魚,落到山下變成了這個聖魚池。昏黃的燈光下,方方正正的大魚池跟瑰麗的清真寺互訴,不熟聖經故事,也覺得這裡在對你說些什麼迷迷濛濛的浪漫的話。

第一次祈禱廣播在天亮前,Paula起不來,我到了樓上,深藍的蒼穹滿是閃亮的星星,像另一面大海周邊角被染成淺藍,隨著日出越來越淺。但是周圍的牆實在太高,看不到太陽,又冷,我趕緊躲回被窩裡。





天亮了我待不住,梳梳洗洗到附近晃晃,轉出一條巷子又一條巷子,想走到馬路要過另一條巷子,往回看背後竟然有兩三個巷口,而且只有一條才能回到旅社,其他拐來拐去都是別的地方,門也不是開在同一方向,這家門朝東,鄰居的門可能繞到背面西南方。
努力記仍走不到出路,有小孩衝著我喊叫,我詢問怎麼了,跟過去,小孩拿石頭丟我,後來發現那條路是死路,或許是不安定的邊境,小孩子也比較沒有安全感吧。


在巷弄盡頭的某個地方,緊鄰有羊雕塑的公園,大家正在排隊買小攤販的早餐,我第一次見到,也湊過去看,滿滿一台的新鮮蔬菜,撲鼻而來的辛香料,我依著人龍一起排隊,老闆看到我很新奇,用土耳其語問要那些配菜,我說全部都要,旁邊的人都笑了。
他用很大的餅皮把蔬菜包成長長一條,像潤餅,價格不到10里拉。



我開開心心回去,把早餐切成三段,Paula還在睡(果然是年輕人),Leon原本只準備柿子,多了不同的早餐蠻開心。
他吃了一口說,這裡的人早上都不用接吻
我滿臉問號,旅行三個月會連這種事情都知道?
他補充,這裡人早上吃洋蔥
我也不知道該不該笑,憋著
他分我一顆柿子,問我中文怎麼說,但小矮子英文差沒聽懂,報了自己的月薪,還計算了一下工時。他冏得再問一次,"ㄕˋㄗ˙ "是奇怪的發音,他學不來。
當他知道我的年齡很驚訝,更笑著叫我猜他的,大學畢業工作兩年,那應該是27,28吧,他的真實年齡也讓我瞠目結舌,剛睡醒的Paula也大驚嚇,凍齡的是他吧。

附近的Bazaar裡滿滿的人潮,二樓是一間間的裁縫坊,熨斗的蒸氣從各坊冒出,師傅們丈量材料,而小孩子抱著衣料躦來躦去。



我們都沒有要買東西,又去了路邊的古城池、先知的洞穴,還從山內隧道一路爬到山頂的kale一覽urfa。空氣乾燥,放眼望去以黃色為主,不同層次的黃,小孩子成群結隊在對面高聳的圍牆上奔跑叫囂,互相追打,有群小孩故意拿石頭丟正在維修的建築群,保安氣呼呼衝出來罵,他們就躲起來,等保安要走又開始丟東西,惹得保安又氣呼呼跑回來。

聖洞有分男女入口,分開參觀,有家長帶著眼睛包繃帶的小孩來聖洞用水,我們三個人看到很擔憂;街上有很多戴著黑面紗穿整套黑傳統服飾的婦女牽著髒兮兮的孩子,跟旅客要錢或賣面紙,其中一些比較大一點孩子會過來問,我跟Paula聽不懂,Paula心地善良,把硬幣都給了他們。Leon說他們說的不是土耳其語,是阿拉伯語,可能是敘利亞來的,Urfa有許多地名房舍都寫阿拉伯文,很美,外國人也很難讀寫。

 





我們去參觀博物館,Leon跟Paula俊男美女聊聖經的故事,半聽半懂很有趣。

Paula有甜甜笑容跟好性格,好想叫她一起去cappadocia,可惜她昨天在客運站先買去伊斯坦堡的票了(嗯,我膽子很大都沒有買呢),而Leon一個禮拜後證件也將過期,他去完Mardin會直接到伊斯坦堡。
聚散終有時,交到朋友就要分別,而且在邊境,早一天晚一天都不會認識彼此,生命就是這麼特別~

臨走時,到路口等朋友的Leon折回來看我們還在不在,他給了我們大大的紮實擁抱,祝福與道別。

突然我想念台灣的朋友姿姿、小張、阿翻、老師...,我總是厚臉皮的跟他們抱來抱去,他們也總是不避諱縱容我。
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,大家都過得很好。

urfa的客運站裡,鴿子成群飛來飛去,停歇在中間的燈架下,我對昨天的便衣警察點頭(也不知道示什麼意,我平安來平安離開非官方認證)。Paula跟旁邊的人聊起來,我四處亂逛,看到有格服務台裡面在抽水煙,詢問可不可以拍照,反而被那些司機大哥拉進去一起抽。
抽水煙,達成!

Paula上車前,我給了她大大的擁抱跟祝福,她漫長旅途近尾聲,快要回家了,我的只有一個月,還有一半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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